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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二章軒轅純的真相(四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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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了二日,沈香與姚公麟回到墨麒麟洞中。

“真君還在修煉麽?”真石見二郎神不曾跟來,有些憂心。

沈香笑而不語,取出一物,放在桌上,卻是一副卷軸。寬不過一尺有餘,長不知幾許,白絹黑木,用一根金色絲帶紮著。

真石剛開口要問,姚公麟說道:“真石兄弟莫急,且聽我說此物來歷。”

“大哥當年在西岐時,曾被袁洪攻破大營。那袁洪乃是修行千年的白猿,與大哥一般神通,會七十二般變化,使一根鑌鐵棍。大哥與袁洪數戰皆為平手,最後幸得女媧娘娘相助,方捉了袁洪。”

“此寶名喚山河社稷圖,有無窮變化之妙。若引敵入得此圖後,敵心中所想所念,便在圖中所現。袁洪跟著大哥進得此圖,所想既是所見,要山得山,要水得水。想那袁洪定是累了渴了,便想出一顆桃樹來,上面長滿了鮮桃,水嫩可愛。袁洪吃了那桃,再不能動彈,被大哥擒住押回西岐。”

“此寶名為山河社稷,功用遠不止於此。武王滅商後五百年,東海便有了一處地方,其山水形勢,與當年袁洪在圖中所想所念,竟是一模一樣。山中有水,水中有洞,入得洞中,石鍋石竈,石床石凳一應俱齊。還有石刻對聯一副:‘花果山福地,水簾洞洞天’。”

眾人聽姚公麟說道此處,皆是眼睛一亮。

真石問道:“姚前輩的意思是。。。引軒轅純入此圖中。軒轅純之所想所念,便可使妖界改天換地?”

姚公麟道:“大哥引袁洪入此圖後不久,袁洪便迷了本性,顯出原形。大哥問他甚麽,他俱一一招來,絕無虛言。若是你引軒轅純入了此圖,待他迷失之後,你問甚麽,他自己定會招了出來。”

真石猶豫道:“軒轅純心中所想,定會化作妖界麼?會不會應在別的地方?再說他想的妖界,尚不及眼下的,又當如何?”

姚公麟道:“若在人間,則化為人間一處。若在妖界,所化之地,必在妖界。聽青青姑娘所言,這軒轅純還在開山拓地,飲水修渠,與你在妖界所為,並無二致。真石兄弟當時又作何想?”

真石點點頭:“前輩言之有理,那軒轅純能如此作為,必是與晚輩所想,相差不大。若是擒住軒轅純之後呢?”

姚公麟道:“那時他為魚肉,兄弟為刀俎,要殺要刮,全由兄弟處置。”

沈香道:“我回去與舅舅說了,舅舅即刻便帶了我二人去訪女媧娘娘。娘娘倒是爽快,取了此寶交與我二人帶回,卻留了舅舅在那裏,說是要舅舅助她做一樁事。”

真石嘆道:“倒是又麻煩真君一遭,不知回頭該如何謝他。”

沈香笑道:“舅舅說你幫他破了沙重一案,此番正好還你個人情,自是應該。”

一直不曾開口的荊陽子此時說話了:“雖說你為刀俎,他為魚肉,可切記莫要趕盡殺絕。”

真石點頭道:“前輩放心,軒轅純不過心機深沈了些,並無大過,晚輩不會置他於死地。”

眾人就如何引軒轅純入圖,商議了一會,各自散了,只待明日隨真石一同往迷魂氹入去妖界。

真石正要離去,卻獨獨被墨麒麟留了下來。

“真石,你此去必為妖界之主。還曾記得答應我的話?”

真石道:“晚輩記得。師祖要我覆立截教。可軒轅純若能放過魅族與菡萏,晚輩並不欲與他刀兵相見,一爭高下。”

墨麒麟道:“婦人之仁,愚不可及!他若是忠義之士,就應該奉大牢王為主,如何又用奸計害了他?還顛倒黑白,逐你出界?你真心待菡萏,可會想到劫持她全族之人,迫她嫁與你?此人陰狠狡詐,為達目的不擇手段,你使了這山河社稷圖,定要將他在福王府中,及後來在妖界中的來龍去脈,樁樁件件,俱要問個明明白白。”

真石聽墨麒麟如此一說,也覺得有理,當下點頭應允。

墨麒麟又道:“截教創立之根本,原是為有教無類,道法自然,天人合一之意。天生萬物,無論人神鬼獸,皆無尊卑之分,俱可修行,以達臻境。”

“無奈門人眾多,難免良莠不齊。又遭挑撥離間,有違大勢,終究分奔離析。你覆立截教,自當秉承教主原意,但也切忌收那些根基不固,心術不正之人。”

“覆立截教,並非只為圓我夙願。若你為妖王,一統妖界,必得有些道統,教化萬方。人間有儒釋道三家,西方又有什麽景教傳入中原。這些教義,善能教化人心,若能善加引導,可是有極大用處。”

真石道:“師祖所言,晚輩明了。立教倒是不難,難得是這許多教義,哪裏是一時想的出來的。必得千年沈澱,反覆駁證,方得辨明。”

墨麒麟道:“這倒是實話。此事你且放一放,先解決了軒轅純,坐穩了王座,再思忖這事。天庭有旨,命鳳鱗之輩,皆遷往昆侖去。我這些兒孫,便都跟你去了妖界吧。有你照料,我也放心些。”

真石道:“師祖放心,無論我做得妖王與否,這些墨騎晚輩俱會安排妥當。”

晚上,青青陪菡萏住在新房中,真石與沈香姚公麟住一處。

見真石回來,沈香便問起:“你與師祖說了好一陣子話,都說些什麽了?”

真石不好隱瞞,只得將方才所言,俱講了出來。

姚公麟道:“覆立截教之事,非同小可。待此事了卻,我且先去大哥那裏探個口風。”

沈香也道:“你即便不說,天庭早晚也會知曉。晚說不如早說,也好有個鋪墊。”

真石道:“只怕天庭不允,那便難辦了。”

沈香道:“玉帝既容得妖界,想必也能容得截教。再說截教本非邪妄,只是這許多年來無人敢提而已。”

姚公麟道:“還是先顧眼前吧。明日軒轅純若不中圈套,免不了又是一場拼鬥。”

沈香道:“荊陽道人所言極是,軒轅純雖一心十用,分到一劍之上的威力定是不足一成。應付凡人游刃有餘,我等只需護住肉身不被攻破,他便拿我們毫無辦法。”

蛟王殿上,軒轅純高坐王座之上,正與各族長老商議開山拓地,各族所居之事。

這些日子來,妖界倒也變化不小。大湖的水已趨清澈,各族漸漸都搬去湖邊居住。軒轅純帶著妖眾,將數座山頭夷為平地,又蓋起草屋,以作居所。大戰中所受傷患之妖,也逐漸平覆。各族雖少了許多青壯,畢竟不曾斷了根,扶老攜幼的對軒轅純感恩戴德,連聲稱頌。

殿門打開,進來幾個守衛,報是菡萏回來了,並有真石在側。

軒轅純臉上不悅,命傳二人進殿。

菡萏與真石走入正殿,四名守衛隨即合上殿門,立於二人身後。

軒轅純尚不及開口,真石便將大牢王死訊公諸於眾,並將死前遺言,一一道來。並責問軒轅純為何不迎娶大牢王之女,反而為了一個已為人婦的菡萏,囚禁了整個魅族。

眾妖聽罷,也覺真石所言不虛,議論紛紛。

全守忠更是當眾提請軒轅純迎娶春艷,以平謠言。

軒轅純未曾料到真石先發制人,更沒想到全守忠此時跳將出來,令自己騎虎難下,委實尷尬。

“我受大牢王所托,來此討伐九尾逆賊,其餘人等莫要出手。”

軒轅純深懼那日擊殺通明子之物,便道:“你得天庭相助,有詐在先,何來什麽大牢王所托。”

真石將翻天印交與菡萏手中:“我只以雙鞭取你,若不敢戰,便自縛雙手,跪地求饒。”

軒轅純見真石交出了翻天印,心中頓時大安。從身後取出長槍,傲立於王座玉階之上。

真石道:“此處狹小,就在殿外一決生死罷。”說罷,回身開了殿門,走了出去。

軒轅純冷哼一聲,挺槍沖了出去,身後九劍已然出鞘,盤旋周轉,蓄勢待發。

剛沖出殿門,二人便酣鬥起來。

可在殿內,眾人所見的,卻是另一幅景象。

軒轅純剛沖出殿門,那四名守衛便從門上取下一物來,卻是一副畫。眾妖正看得楞神,殿門外又進來一人,半瘸著腿,由一個女孩攙扶著。

蛟王雖是被通明子廢了半身,畢竟在妖界中為王數百年,一旦歸來,立時引得上百妖族皆盡跪倒在地,口稱“大王”。

蛟王將山河社稷圖懸於王座之前,又命人速去請了魅族族長人等及禺戎王來至殿中。

適才沈香姚公麟與清玹荊陽道人放倒了門口的守衛,變作守衛模樣,進得殿來。蛟王隨手將山河社稷圖掛於殿門之上。待殿門重開,真石引了軒轅純入得圖中,蛟王方才現身。

不一會,真石自畫中一躍而出,立於菡萏身旁。整個蛟王殿中,百餘人皆望著軒轅純一人,在畫中與另一個真石往來纏鬥,各顯神通。

又鬥了許久,畫中的真石請來天兵天將助陣,正是那日的王靈官與沈香。軒轅純大發神威,槍挑王靈官,又擊傷沈香,將之鎖拿。真石沒了幫手,再也敵不過軒轅純,終被九劍砍成數段,死於非命。

沈香被擒,驚動玉帝。李靖,哪咤,二郎神悉數登場,皆被軒轅純打敗。玉帝萬般無奈之下,只得派了太白金星來到妖界與軒轅純媾和。

不日,軒轅純傲立山巔,已是鬥戰勝佛的孫悟空,手捧一面大旗,獻與軒轅純。大旗掛起,正是玉帝親手所書“齊天大聖”四字大篆,飄揚於妖界之巔。

軒轅純換上錦袍,由太白金星領路,來至瑤池。蟠桃會上,與玉帝東西相向而坐,各路神仙皆口稱“大聖”,舉杯來賀。

宴畢,軒轅純向玉帝討得翻天印,回到妖界,將數十座山頭皆轟成齏粉,山川樣貌隨之一變。妖界眾生得以安居樂業,盡是歡天喜地,齊聲恭祝“大王萬壽無疆”,並仿靈霄殿樣式,為軒轅純營造王宮,取名曰:“九霄宮”。

軒轅純於九霄宮王座之上,受萬妖朝賀,又有玉帝遣來使者,獻上禦酒,蟠桃,九轉金丹等物,以示敬賀。

軒轅純心滿意足,回到後宮。見香桃笑臉來迎,卻反手一掌,將香桃打翻在地,吼道:“你在此作甚,去喚菡萏來伺候。”

此時禺戎王早已到殿上多時,見此情此景,不由得心頭一揪。

菡萏眼見畫中的自己跪著服侍軒轅純褪下鞋襪,心中甚為惱怒。卻聽得軒轅純說道:“你這賤人,也有今日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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